当日留下她的心境,他已记不清了。
      至少这会儿他不后悔。
      丰国是他的,旬国同样,连北方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哈勒也将是他的囊中物。
      眸中可见地划过一抹狠厉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被他紧捏着的下颌处都传来一阵钝痛。
      她才发觉自己刚才分明疯了。
      慕明韶留她除了利用,哪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感情。
      所有的温润……
      也不过是他精心的伪装。
      他对谁都如此,也并非她一个。
      在安昭城时,他以叶瑾安的名字救治城主那垂危的女儿时,可比对她现在的举止态度好得太多。
      她眸中刚才闪烁的光芒,眨眼间便黯淡了下去,乖乖闭上双眸,嗓音哽咽地轻声应道:“我…知晓了。”
      ——
      翌日清晨醒来时,谢依依眼睫颤了半晌才缓缓睁开了双眸。
      一时间只觉头晕目眩,呼吸不畅。
      昨日那样的奔波,加上那条小白蛇的惊吓,再加她用凉水抹过身子。
      这风寒似乎来得半点不令人意外。
      只是鼻间却被一股浓郁的苦药味儿充斥。
      那味儿的来源是挨着床头右边靠窗下沿的小木桌
      ——其上的一碗汤药。
      她伸直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臂恰可够到那碗汤药。
      一出被便冰凉的指尖所触到的物件温热舒适。
      既不会太烫,又能暖了身子,
      慕明韶似是算准了她何时会醒过来一般。
      风寒不是什么大病。可难受起来也是真的难受。
      算不得是,偏就磨得人什么也不想做,什么也做不了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也知晓自个儿做不了什么,但依旧毫不犹疑地端了汤药到樱唇下一饮而尽。
      苦得她小脸皱成一团,愣是半句话没说。
      一碗药下去,她脑袋立刻清明许多,还能听见外头细碎的声音,隐约掺着慕明韶的声。
      她想出去瞧瞧。
      可不说经了一夜噩梦,双腿愈发酸胀,那腿间的伤也依旧疼得很。
      这会儿唯一能穿的……
      也只有那身丢在床边脏兮兮的藕粉色襦裙。
      她犹豫了约摸一刹的功夫,便艰难地从被褥里爬了起来,晕乎乎地走到那襦裙旁,然后顶着嫌弃的面容将衣裙穿上了身,顺着墙面一路摸到了门旁。
      “……既如此,那你就在此处等着她好了。”
      清晰入耳,是一句沉稳的中年人的声音。
      想必是慕明韶所说的那位“下属”,只是听语气,却又并不那么像一个下属该同主子说话的语气。
      她伸出葱白的手指捏着门框,试探般探了半个脑袋出去。
      “啪”——
      又立刻收了回来。
      身子抵紧了木门,一动也不敢动。
      那身穿着月白色衣衫的背影可不就是以往他自称叶瑾安时的装束么。
      只是她没料到,这人穿着这身衣裳竟也有狠厉的一年。
      那面容俊毅的男人被他手中的折扇打的偏过脸去,不光半张脸红肿破裂,嘴角也渗出一道殷红的鲜血。
      都是一瞬发生的事,吓得她双腿也不知因何打起了颤。
      “她何时脸这样大了?”
      传入耳中的嗓音依旧悦耳,只是一股子阴冷利锐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这才发觉,哪怕慕明韶再如何冷着声与她说话,也不似现在这般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