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从被中伸出手拍开了那根手指。
      她又将被褥往上捏了捏,面上还存着一丝冰凉。
      十指连心,慕明韶那颗心兴许也这样寒凉。
      她那双沾着水雾的杏眸紧盯慕明韶一举一动,看他从身后的宫女手里头接过盛满药汁的汤碗。
      “这是解药?”
      谢依依几乎是下意识问了这句。
      慕明韶闻言手中动作明显一顿,唇角轻扬,却应了她的话,“是。”
      她眼眸一时微瞪,“那昨夜你……”
      哪怕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,也知晓昨夜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  慕明韶捏着汤匙,在碗中轻搅,语调悠缓:
      “我先前便和你说了,如今想要个孩子了。”
      “如此,也不必再娶那个女人。”
      谢依依皱了皱眉,半晌才忆起这回事。
      她还真没料到,自个儿还有这样的用处。
      那……那女人该是有多废物,才让慕明韶避之不及。
      她无暇多思,轻咬下唇,掀开被褥,用力坐直了身子,将汤碗从慕明韶手中夺了过来。
      这会儿温度恰好。
      等汤碗见了底,先前那个小宫女立刻凑过来将空碗接走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眼眸低垂,手攥着柔软的被褥,心情愈发的烦躁,甚至在床内慕明韶瞧不见的地方抬手对着被褥垂下。
      沉闷的声音很小,慕明韶就坐在窗沿,自然听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  他心底闷着的那口气又浓郁几分,两指捏着谢依依面颊强迫她转过脑袋,不得不与他对视上。
      她脸庞瘦削小巧,似还不及他的巴掌大。
      “不乐意?”
      他语气中夹杂着几丝隐忍的怒火。
      仿佛只要谢依依说错一句什么话,那两根指头便能捏碎她的颌骨。
      于是,她抿着唇未答。
      慕明韶却是更气了几分。
      难得的是一股子的怒火无处发泄。
      哪怕是丰国圣上惹得他不满,他也照旧出口便骂。
      若是旁人,更是生杀予夺皆在他手。
      偏偏到了谢依依这处,骂他不知从何骂起,杀了……
      他竟还下不去手。
      “谢依依。”
      他直起身子,俯视着坐在床榻不得不仰面看着他的谢依依,嗓音低凉:
      “你不愿当丫鬟是吗?”
      谢依依不知如何说。
      伺候人很累,但她应当还受得住。
      慕明韶捏在她面前的手力道愈发大了几分,这人的怒火难得的在眸中显现了出来。
      她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他心底的怒火,还是眸子生出的血丝。
      “我……”
      她手指捏上了慕明韶的袖口,在他力道再度加大的一瞬开了口,“我将那绘着杏林的盒子放在了外衫上,你瞧见了吗?”
      慕明韶先前备好的言语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说辞抵在了喉中,一时也只得咽了下去。
      “没有。”
      那一身衣裳他早让下人带去洗了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闻言,面上没什么变化,只敛下眸子,目光望向了慕明韶腰间,然后,伸手攥住了那块玉佩。
      “我喜欢那幅画作,你这玉佩能留下吗?我……我想临摹下来。”
      慕明韶听她如此说,眉间皱起。
      灵岚那药物的确能伤到脑子,可他却不知,竟会让他开始琢磨不透眼前这个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