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明韶立在屏风后,隔了层屏风,什么也望不见。
      他就这么站着望了许久,才缓缓勾起抹笑意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刚才那一瞬的迟疑,及那慌张的表现,他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  其中意味着什么,不言而喻。
      只是,她不承认,他便没任何法子。
      哪怕是现在,他这样的身份待在谢依依跟前,她对他可怜之余,依旧带着化不开的警惕。
      日子一日日过,他倒确信谢依依对他的警惕会点点减少,但料不准,需要多少时日。
      他眸色微暗,透过屏风间空隙,只能瞧见拉上帷幔的架子床。
      手搭上屏风间,指尖紧了紧,最后还是转身走没了人影。
      午后,谢依依再起身时,屋内还透着几分清爽。
      她心底愈发复杂。
      便是在谢府,小厮亦会想着偷懒。
      慕明韶却是勤快,真将自己当成了个兢兢业业的下人。
      他兴许真是一无所有了。
      心底胡乱思索着。
      最后她仍是披了外衫,理好发髻,踱步出了后院。
      大堂依旧冷清,只是角落处置了把交椅,有人懒散倚在上面,旁边两个小丫鬟正持蒲扇替那人扇风。
      她走近了瞧,才发现是昨日晚宴的主角,秦婉。
      听见她脚步声,秦婉慢慢睁开半阖的眸子,任一旁小丫鬟搭着她手腕起身。
      “听说依依在后院歇息,想必是替人看病累着了,婉姐姐便没好意思去惊扰你。”
      这样说,倒让谢依依有几分不好意思了。
      她这几日实在清闲得过分。
      不过既已让人等着了,她也没否认,只轻声问道:
      “婉姐姐今日是来看病的?”
      “倒不是,依依可别这样咒我。”
      秦婉轻笑,打趣了声,又忽地提起昨日之事,“昨日依依怎离开地那样仓促?让我替你备好食盒,我还当你只是想多带份回去呢。”
      谢依依愣了下,看了眼正在柜台前整理药材的红玉,红着耳根子胡乱扯道:
      “依依的丫鬟不能上桌,便想着带份回来给她享用,离开的早……是因为身体有些乏了。”
      她扯谎的痕迹太过明显。
      秦婉却没拆穿她。
      柔柔挑起她鬓边一缕未梳好的发丝绕到耳后。
      “下回,等依依哪日清闲,再特意为你备桌晚宴。”
      她轻声打趣完,没等谢依依回她,又自顾自说起了今日过来的正事。
      “说起来,依依以往也是明金寺的常客,过两日,大将军府亦完前去祈福,依依可要一道。”
      “是为战事祈福吗?”谢依依几乎立刻接上了她的话。
      她愣了一下,才柔声回道:“是,也祈愿不会生出战事。”
      谢依依垂眸盯着青石砖看了半晌,再抬眸却是十分直白地拒了。
      “不了,还是不去了。”
      她拒绝的太过直白,秦婉竟是连句劝说的话也不知如何说出口。
      面色一瞬尴尬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不得不柔声又补道:“战事相关之事,我不了解,还是……不去了。”
      秦婉点了点头,最后也没说什么,只表示遗憾,便转身离开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将她送到了门口,折回时,红玉正站在她身后,微鼓着嘴。
      “小姐,我昨日可没吃上大将军府的晚宴呢。”
      她抿唇轻笑,抬手捏了捏红玉鼓起的脸,“昨夜回府不是特意让后厨给你准备了宵夜吗?”
      红玉本就和她开个玩笑,轻哼了一声,凑到她身旁,挽起她胳膊,搀着人到了衣柜后边坐下:
      “小姐不是也要去明金寺吗?为何不与他们一道?”
      谢依依闻声顿了下,缓缓合上账本,丢在手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