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他这会儿的声音又格外柔和:
      “想看吗?”
      等谢依依回过神来,那竹筒已落入她手中,而她正站在慕明韶的面前,而手中的衣裳不知被她放到了何处。
      她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,也记不清自己刚才回答了什么,瓷白的两根手指鬼使神差般伸入竹筒之中,取出了那一小卷纸,缓缓拉开。
      “咚”——
      她才刚瞧了一眼,一双手便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,连竹筒都握不住,直直摔落地面。
      这纸是谢凌川送来的。
      上头绘了从镇北门通往御书房的地道图。
      图她不认识,她认得的是那个字。
      幼时夫子罚抄的书若多了,皆是谢凌川学着她的字迹替她抄写。
      是以,时间久了,谢凌川的字迹便与她一模一样。
      她如何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字迹。
      待她抬眸,慕明韶依旧倚在太师椅上,好整以暇地欣赏她面上不住变化的神情。
      “你不是说……”
      樱唇轻颤着张了又闭,谢依依盯着地面看了半晌,先前握着竹筒的手攥了攥,等壮足了胆子才问道:
      “你答应我的事不作数了吗?”
      慕明韶抬眸望着她,静静看她纠结半晌,又听她缓缓说完,再嗓音轻柔地问她:“什么事?”
      他平静的面容倒像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神情微愣,递过去的手也是一滞,呆愣愣地提醒了句:“我去宫里给你……探消息,你答应我不让兄长涉险。”
      慕明韶闻言勾起了唇角,只单单倚在太师椅上,无甚动作,却凭空一身的恣意:
      “是如此说了,只是……你人不是还未去吗?”
      他说得很慢,一字一句都得等着谢依依听进了耳中,才往后说下去,“白白浪费了时间总不好。”
      谢依依倒是全听进去了,却拧起了眉头。
      她捏着纸张的手收了回来,将纸捏成了一团,跟随垂下的手抵在了身侧,嗓音颇有几分不满:
      “不是你同我说,那红蛛离了我的血便没用了吗?我才想着……回了华京,我们再稍做休整……”
      话音一落,慕明韶便立刻接了话,唇角笑意不减,比起刚才,还多了几分柔缓,“可离了我却无事。”
      闻言,谢依依眨了眨眼,几乎一瞬便理解他这会儿所说的究竟是何意。
      那红蛛她可以随身带着。
      毒药和缓解的药物也同样。
      总归她能按时服了。
      慕明韶这样说,便是在催她了。
      她垂了垂眼眸,收回心底的不满,缓步走到书案前,将褶皱的纸张工工整整铺在了上头,按着慕明韶心意认认真真道:“既如此,如今又在华京城外郊,不妨明日就好。”
      慕明韶抬眸与她对视,那一双棕黑的眼眸依旧和以前一般,一眼便能望到底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心底想些什么,他瞧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  他扶着椅子扶手缓缓站直了身子。
      唇角笑意愈深,身上气势偏也强了几分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还没来得及抬眸看他,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。
      还是慕明韶抬手按住她瘦削的肩膀,才止住了她退到墙上去的动作。
      动作轻柔,却让她一点不能动弹。
      她被迫抬眸望着眼前的男人,见他薄唇轻启,问得认真:
      “我们可没时间在华京稍做休整,就这样确信皇上能瞧得上你?若是一回不成,可没有第二次了。”
      时间若他想,还是有的,可他不想。
      他偏是想看看谢依依失望透顶的模样。
      谢依依闻声几乎是下意识回了句,“我自想法子让他瞧上我。”
      刚一说完,她立刻皱紧眉头。
      她都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份自信。
      这回,慕明韶没像先前那般嘲弄她。
      “你若真有什么法子。”